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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下的听障、自闭症及心智障碍群体:看见、守护与突围

2021-07-28/ 粒米供求网/ 查看: 214/ 评论: 10

摘要作者|徐臻编辑|朱德瑛大地不见了。7月20日16至17时,郑州的降雨量达201.9毫米,打破了中国大陆小时雨强的历史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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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徐臻

编辑 | 朱德瑛

大地不见了。

7月20日16至17时,郑州的降雨量达201.9毫米,打破了中国大陆小时雨强的历史记录。人们在地面上建起的一砖一瓦,被暴雨一寸一寸拆吞入腹。

有人困于暴雨难寻踪影,也有人因洪水失去生命。而在视听障人群、自闭症患者以及心智障碍儿童的世界里,他们对于暴雨的感知,更像是被阻隔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,比许多人少一些确切的刻度,却也多一分温度与起伏。

溺在手机里的声音

暴雨袭击郑州四十多个小时后,岳鑫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。

碎裂的纹路,如同粘附的蜘蛛网般,扼住这部手机的一呼一吸,也曾将手机主人困在信息孤岛两天两夜。

而不断往外蹦的微信群聊消息,都来自于那个被暴雨填满的时空。

岳鑫手机里的群聊消息。受访者供图

岳鑫是郑州某变脸培训中心的听障学员,暴雨降临时,他和往常一样,正在班里练功。一转身,一迈步,手机和他一起摔向地面。

脚边一片狼藉,岳鑫才意识到,汹涌的雨水已经破门而入。

他听不见雨声。

周围的人过来扶起他,岳鑫摆摆手,比划着“我没事”。湿透的衣裳紧贴在前胸后背,手机也和衣裳一样,灌了水。

此时是7月20日下午四点多。

“只能守”。

从水里捡回黑了屏的手机,岳鑫还来不及为此着急,就开始慌忙抢救东西。脸谱、盔头、斗篷……“许多没及时搬去二楼的,全都废了。”

在舞台上变脸,他听不见音乐伴奏,只能靠日复一日的苦练准确踩点。而面对突发的洪水侵袭,他也努力去找寻应对的节奏。

先关闸。担心水漫进来漏电,岳鑫和变脸培训中心的同学们及时切断电源。不久后,一楼的水位攀爬至大半个人高。

搬运过程中,岳鑫看到一张张被雨水打湿的脸庞,很多人正举着手机,嘴巴一张一合着,他能感到外围嘈杂一片,很多人在呼救、交谈,而自己更像早已溺在无声世界,没有半分回响,水逐渐没过胸口,倒映出焦急却又发不出声音的自己。

他在心里暗自笃定,“不管多难,一定要先扛得住”。

于洪水间几次穿梭,重复往返。那些变脸的东西,没有一样岳鑫能舍得。一件件被他揣到怀里,抱上楼,安置妥当再下来。又想起饼干、方便面等可能在之后会用到的物资,他也尽力多搬些上去。

天色渐暗,趁着雨势减弱,岳鑫回到家中,衣裳淌下来的水滴落在地板上,由于停电,房间里一片漆黑,手机也无法打开,他唯一能做的,只有休息。

“很抱歉让大家担心,我一切安好。”维修好的手机再次开启时,关切的问询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。在听障朋友群里,岳鑫陆续回复着大家的关心。

他的朋友圈签名写着“变脸不变心”。“变脸只是舞台上的技巧,但它的意义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。”暴雨后的第二天,市里的便民服务中心开始提供免费充电,变脸培训中心的水也渐渐退去,岳鑫又可以去练功了。

“一个一个劝”

水流湍急,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却在水里用力扑腾,努力挣脱掉每一只伸过来的手,叫喊声混杂着雨声。为了赖在原地,他“来者全拒”,连踢带踹,水花四溅。

在这个单独的两层小楼里,住着一百五十多个孩子,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患有自闭症。和岳鑫一样,他们也面临着暴雨危机。

“如何才能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地方。”郑州大学五附院自闭症康复中心的主任李恩耀发愁得紧,在这些孩子们的认知里,根本不知道怎么躲雨。

20日傍晚五点左右,李恩耀接到院里的转移通知,需要将小楼里的孩子、家属和职工们都迁到一号病房楼去。

此前,在康复中心的大玻璃门外,已经堆了几十个沙袋,还是没能挡住汹涌的水流。

暴雨后的康复中心门口。受访者供图

“其实,就是在一直等雨来。”李恩耀从新闻里听到河南暴雨预警,提前做了准备,“但没想到还是不够。”

楼下淹了,只能逃到楼上。“水再涨的话,就没处逃了。”

从医院二楼看下去,床漂到了大街上,原本铺在地上的泡沫垫不见踪迹,孩子们的玩具也散落四处。

暴雨后的康复中心一楼。受访者供图

康复中心地势较低,属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,墙用沙土砌成。李恩耀甚至担心,这座小楼经不住这么大的雨淋,“很害怕随时面临倒塌”。

可是要转移,也不是说撤就能撤。

李恩耀组织了转移动员,分别安排和孩子亲近熟悉的老师去安抚沟通,“自闭症的孩子们不太能听进别人说话,很多孩子得一个个劝”。

但转移工作还未真正开始,康复中心就陷入了停电状态。

“该做的事儿不能等。”李恩耀嘱咐家长,将孩子们的换洗衣物打包带好。因为一些自闭症孩子离不开原来的旧衣服。

雨越下越大,外头的轿车勉强能露出个车顶盖,在水流下小幅度左右顺水飘浮。

“不能让孩子们泡到水。”考虑到水里会滋生有害细菌,孩子们都是由家长们抱着或背着,职工们更多陪在家长和孩子身边,为他们打伞、提东西。

职工和家属合力转移孩子。受访者供图

“总是会撞到水里的东西,被划出血口子。当时根本顾不上别的,只有救孩子的念头。”在康复中心,大部分孩子三至六岁,最小的才一岁多,但在转移过程中,一个孩子至少要匹配三个成年人才能顺利完成任务。

大一点的孩子往往要一个人拽着腿、一个人托着腰、一个人挎着胳膊,才能勉强将他“架”走。

几人合力“架”起孩子。受访者供图

针对那些躲着人、不喜欢别人碰的孩子,李恩耀和同事们想出了个法子——把储物箱拿来当“船”。大概八九十厘米高,一米多长的大塑料箱,孩子们坐在里面,把伞撑得低低的,偶尔抬起来一下,看看“船”开到哪儿了。

在水里来回蹚了三趟,李恩耀看到很多家长安顿好自己的孩子后,就回过头来,给别人搭把手。“在灾难面前,大家都是在一起的,没有你我之分。”

快七点的时候,孩子和家属全部转移完。

“好在天还没黑透。”李恩耀说。

“不能来,也要来”

“拜托,能停一下么。”

7月22日中午,申学军一个箭步冲上前,伸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救援车。她着急去见她的43个孩子。暴雨在前一天晚上,席卷了新乡的土地。

“能带我们一程吗?”“不成啊,你们人太多了。”

救援车最后拉走了申学军和其他老师们带来的馒头、方便面等食物,帮忙送往龙子心智障儿童托管中心。“至少孩子们能有点东西吃了。”

龙子心智障儿童托管中心是一家智残儿童教育、康复训练为一体的机构。申学军是那儿的校长,更是妈妈一样的存在。从暴雨开始,她就拼了命地想往她的43个孩子身边赶。

自城南,到城北。

21日晚,申学军刚回到家,就接到托管中心打来的电话,得知那边的雨势越发大了起来。暴雨临近,她最先考虑的是孩子们的安危和衣食保障。加固新修的厨房,抗洪能力也远比之前强。但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六七分钟,申学军坐不住了。

“就是感觉不对劲。”

越野车的四盏车灯,在黑夜里同时亮起,雨柱子斜打在车灯上。“咱们走吧,”申学军和爱人觉得此刻不陪在孩子身边“总是放不下心”。

但暴雨活生生地将这座城市剖解开,申学军家所在的区域“成了一座孤岛”,他们在雨中尝试许久,最终还是未能成行。

托管中心的厨房还是被淹了。值班老师抢救完冰箱,主楼也快“撑不住”,水一点点漫进教室,申学军牵挂着孩子们的安危,一夜未眠。

天亮了,雨势好转。一大早,她就出门采购了一车粮食物资,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十字路口,等机构其他同事。“能来就尽量都来。”申学军在电话里交待。

其中一个老师,踩着齐腰的水,推开时不时漂来的共享单车,这段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,她用三个半小时硬闯过来,“不能来,也要来。”

越野车在水里打转,开不过去。最终牧野区的干部调配了一辆救援车接走了申学军一行。

见到了孩子们后,她心里的石头仍然落不了地。如果暴雨持续,几十个心智障碍的儿童一旦转移,存在非常大的失散风险,只能停留原地等待救援。

“该洗澡洗澡,该尿床的还是尿床。这些孩子们呀,理解不了灾难。”焦灼和无力包裹在申学军周边,但庆幸的是,还有机构其他五个老师并肩战斗。

随后电也停了,燃气不足,难以为孩子们做出一餐饭,只能靠申学军买来的即食物资充饥。

雨夜过后的第三天,各个民间救援队陆续送来菜、米、油等物资。申学军印象最深刻的,是其中不太打眼的一瓶风油精。雨水易生蚊子,她随口的一句需求,就在大包小包的救援物资里找到。

“无论需要什么,政府都会尽力帮我们实现。”直到25日傍晚,电力所还在为龙子心智障碍儿童托管中心抢修电力。

夜深了,又一辆救援车抵达。对接完物资后,申学军拍下了托管中心久违的灯光。

托管中心恢复电力后,亮起了灯。受访者供图

像变脸一样,几天下来,这座城市换了一副又一副“面孔”,而不变的是,所有人面对灾情时保有的赤诚之心。

暴雨过后,岳鑫在朋友圈里写道:“我们最爱的城市回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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